2011年10月30日 星期日

閱讀:能高越嶺道 穿越時空之旅 a story of nengao national trail


電影「賽德克巴萊」缺乏敘事電影的角度,僅利用美術與攝影美化英雄形象,其深度與力度顯然沒有真實事件的傳奇性及歷史的內在糾葛(花岡一郎,花岡二郎的自殺)來得大,而此書透過發揮出這個傳奇故事的張力。

繼2007年出版<大分.塔馬 荷抗日雙城記>,台灣山岳的古道專家楊南郡先生於2011年五月又出版了〈能高越嶺道 穿越時空之旅〉。同前書一樣的,都是在多年(四十年)的研究。踏查。比對史料。以及田野調查所展現的成果。


從交通來看,能高越嶺道的開通是日據時代台灣中部橫貫中央山脈的步道系統之一,在此系統下作者於八O年代即受太管處的委託,調查合歡越嶺古道的現況,以中央山脈為界,發表了合歡越嶺道東段西段的調查報告。因此就理解能高越嶺道的歷史而言,合歡越嶺古道的歷史是一體的第二面,而作者透過適當的剪裁,把合歡越嶺古道來源梗概在以能高越嶺古道為主軸的故事裡了。



對於非山岳旅行者而言,此書省略了調查研究報告的硬度,在寫作上呈現高度的閱讀樂趣,這樣的特點在大分塔馬荷抗日雙城記就已具備了,對大眾讀者而言不存在閱讀的障礙。



故事從埔里開始,文明的交通自一個叫近藤三郎的日本人進入賽德克部落開始。接著完整敘述莫那魯道社抗日事件的始末(對電影賽德克巴萊所本)以及台電與能高越嶺古道今貌的關係。從歷史敘事的角度來看,〈能高越嶺道 穿越時空之旅〉絲豪不遜於頂頂大名的史家史景遷和黃仁宇,層層遞進引人入勝,酣暢淋漓的閱讀快感會在莫那魯道決定抗日那一刻迸發出來。由於事件的傳奇性及歷史的內在糾葛(花岡一郎,花岡二郎的自殺),據以對照電影「賽德克巴萊」,電影的深度與力度顯然沒有此書文字力量來得大(監製吳宇森要傳達的是商業性包裝的英雄形象,而不是人)。



書中內容很容易獲致日本人討伐原住民的印象,會忽略了所謂的開發在清朝就已開始了。1886年12月6日,劉銘傳奏〈督兵剿撫中北兩路生番請獎官紳摺〉中載:


十月初二日...復調署台灣鎮總兵章高元三營,自彰化集集街前來助剿...初七日,章高元率副將萬國本一營並礮軍先到。初八日,西面合攻。萬國本等破碉二座,遂將出火山三面合圍。初九日,章高元所部全到,乃令吳宏洛等四面環攻...初十日,蘇魯等七社番長哭求化番白眉峰代為乞降。臣見兵威已立,即允許....臣於十三日挀旅返罩蘭,令章高元返集集街,仍闢後山水尾之道。....引自〈台灣最後秘境〉一書


奏摺的語氣一貫地不帶感情,可以很清楚日據時代的理蕃是在清代開山撫蕃的政策基礎上繼續實行的,這是故事一開始近藤三郎從埔里進入賽德克部落的歷史背景。......更多精彩內容就請讀者細細閱讀了。

2011年10月21日 星期五

兒時的金龜樹──構樹





炎夏的七月,柏油路邊掉了一地被碾碎的紅色漿果,是極普通的構樹,小時候暱稱它是金龜樹。郊區房子的長巷盡頭是一片荒地,一條約五百公尺長的小徑貫穿這片長草的荒地,草不高,低矮的灌木中突出一棵構樹,放學後會爬上構樹捉隻褐色金龜子回家綁根縫衣線遛著玩,這是巷子裡小朋友共同的秘密。


後來才知道這棵長著紅色果實的是母株的構樹。


今年夏季的某日在政大後山,毛怪說構樹的果實可食,極甜,於是摘了一顆吮了一下,不敢大口咀嚼,果然,而且沒有野味果實的青澀,但手紙擦不掉染了整個手心飽滿的紅色蜜汁,無怪乎金龜子非常依戀構樹。


構樹同時也吸引著鳥、蛾、蝴蝶、蜂及其他昆蟲。記得巷子的小朋友會交換經驗,有時候也會捉不太飛行的天牛,純粹是好奇,還是捉金龜子多些,而且得是褐色的,綠色太妖豔,老是拉屎。









《台灣通史》的虞衡志:「楮,俗稱鹿好樹,以鹿好食之。皮以制紙。」


楮即構樹在古代典籍的異名,舊時以構樹的嫩葉飼鹿,由於是強勢樹種,應該是採集為主,而非經濟地栽種。另外各種圖鑑都會說名這是印製鈔票所需的高級紙漿的原料,但我很懷疑這種說法。查國語辭典,

楮幣 :宋代發行的紙幣。因多用楮皮製造的紙印成,故稱為「楮幣」。宋史˙卷四三六˙儒林傳六˙李道傳傳:「道傳應詔言楮幣之換,官民如讎;鈔法之行,商賈疑怨,賦斂增加,軍將推剝,皆切中時病。」亦稱為「楮券」 


可能因此以訛傳訛,而未被編輯糾繆並且繼續留傳下去。


長大後知道「金龜樹」另有本尊,台南孔廟外一整排虬勁如蒼龍的大樹即是。構樹極普通,山徑或自行車郊遊稍注意就可見到夏日結滿紅色果實與滿地落果的構樹。















2011年10月15日 星期六

mlb季後賽觀戰筆記──zack greinke登板國聯冠軍系列第五戰

比賽前媒體一直在炒「greinke在客場是否依舊犀利」這事,從數據上來看他客場的防禦率確實稍遜色,但主客場防禦率的差距並不能保證什麼,棒球場上的防守有九人,比賽總是有很多的變數的。而greinke縱使前兩場季後賽內容不佳,但投得不差,除偶有失投仍是釀酒人值得倚賴的投手。












今天看了重播,從二下開始,第一局greinke已丟了一分,二三壘有人一出局。還沒進入狀況趨前防守的三壘手美技般地攔下強勁的平飛球,下一棒又擊出滾地球,眼看著就要守下來了,竟然火車過山洞,失兩分,這就是人參啊!










greinke的直球速度依然不佳,只能用配球策略跟防守解決打者。例如五下對berkman,先一個曲球的壞球,好球帶低位的直球,四縫線高吊的直球,然後一個紅中過來的變速球,就使得打者出棒過快打出高飛球被接殺。紅雀當然也看得出來,於是小球戰術不斷,也產生了效果,釀酒人今天就毀在失誤上。










不過今天很反常的是高三振率的greinke沒有投出三振,若非野手一堆致命的失誤,greinke其實是很盡責地解決打者,且用球數都在控制中,控球一直在水準之上,策略配球下,紅雀打者鮮能有效擊中球心。可惜直球夠不上季賽的水準,無法直接三振打者去震慴對手。










即便如此,greinke並不特別閃躲打者。六下對pujols先一個變速球被放過,然後挖地瓜,塞內角揮空,接著失投紅中就被逮到了安打。於是被換下去。










釀酒人這場完全被守備打敗而提不起士氣,其實Greinke縱使直球狀況不佳,但投得並不差的,跟前兩場一樣,他自稱還滿意自己的投球其實是沒有矛盾的。

2011年10月14日 星期五

日安憂鬱bonjour tristesse──故事也許不是那麼重要





只是在黎明當我醒來的時候,聽著巴黎街頭駛過的車聲,我的記憶才開始活動:那個夏天帶著它的一切往事又出現在我心頭。....然後有些甚麼東西從我心頭昇起,我閉著眼睛,喚著它的名字歡迎:日安,憂鬱。 ──莎岡『日安。憂鬰』









小說的前後有兩段優美憂鬱的文字互相呼應,一開始深深地被吸引著,但故事的主旨令我非常地排斥,從作者莎岡的背景來看,很顯然的是法國資產階級的少女,在沒有考上大學的鬱悶下,倉促寫下一個長中篇的小說,滿紙無病呻吟,生活的逸樂一如羅曼史小說,有些小說批評正是這麼評論著。










事隔多年再重看一次,評價卻完全不同。










最有趣的是從朋友聽到一則關於閱讀「日安憂鬱」的趣事。A在旅行時帶著這本書,下榻旅館時B好奇A行李中夾帶著這本小說,估量著B平常是不看書的,但B翻著翻著便著了迷,用一個晚上就把小說看完了。










重看一次「日安憂鬱」正是這樣的領悟。也就是小說的閱讀性是在文字上,雖然不喜歡這個無病呻呤的故事,但文字本身仍充滿著閱讀的樂趣,而這種樂趣是被翻譯後所不曾折損的,並非翻的好而是小說文字的主體原本就具有的魅力。










這種魅力是渾然天成非人力可致,也就是大部分評論家所贊許的──莎岡獨特的靈氣。














類似的閱讀經驗在「看不見的城市」裡頭也曾得到,不同的是卡爾維諾很理性地有章法地創作著小說,而「日安憂鬱」看似渾然天成的偶得佳作,相同的則是文字凌駕於故事之上。










蘇試評論畫曾做了一句詩做說明: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若借用蘇軾的藝評格義小說,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出為什麼「達文西密碼」流暢而引人入勝的故事僅是通俗小說,而處處有著故事情節滯礙的「玫瑰的名字」,卻更有藝術的高度。


日安憂鬱就具有這樣的高度。

2011年10月10日 星期一

劇毒 大江大海一九四九

初閱謮大江大海時有種價值錯亂的惶惑,內心一直在抗拒要陷入這種戰亂羅曼史的情懷中嗎?












扉頁裡寫著:我,以身為失敗者的下一代為榮。....對於無端被捲入國共內戰歷史命運的台灣老百姓而言,這是講不通的。










仇恨固然要消弭,面對錯誤不是應該要謙遜與反省嗎?但這種意識卻被諸如歷史的動蕩壯闊等羅曼式地故事所包裝。那年代誰不苦啊,國民政府用四萬換一元掠奪了阿公僅有積蓄,他爾後還要績續農作被剝削以支援台灣的工業,並且被高壓式的統治並對政治拑口....父祖輩的經歷只有艱辛,我該為阿公自豪或以他為榮嗎?










大江大海在寫作上或作者內心雅不欲承認的歷史前提是:阿Q被人欺負,無人可欺負下他只能欺負手無寸鐵的小尼姑。














因此,國共內戰失敗的國民黨與其共犯結構我想不出有什麼好為榮的,那誰來同情小尼姑呢?










戰爭必然伴隨著人性扭曲與道德淪喪,歷史的錯誤既已造成,仇恨固不宜被鼓動,但還是要小心這類的思想,這類的思想與現在國民黨政府所宣導的兩岸和解和平的政策竟有巧妙的雷同並非巧合啊!


這些都自詡開明進步,但真是如此嗎?





2011年10月7日 星期五

《山、雲與蕃人》讀後的登山雜憶








大學聯考前,早已迫不急待地報名一個救國團的活動和一個潛水課程,準備考完大玩一場。從沒想過適合什麼活動,但脫離考的桎梏,我想去找自己的天空,嘗試各種未經歷的可能性….。在外木山的潛水課,忙著和教練談自己自由了的戀愛,水中世界長什麼樣子,記憶很模糊。倒是李棟山的健行活動留下的深刻的印象,森林、山徑、古堡與原住民、日本人的故事對足不出台北的我而言趣味盎然,大學註冊後,就急忙進了登山社。


登山的趣味是從期待開始的。到登山口的途中隊友通常在睡覺,但對我來說,出了台北市就有如身在外國一般的新奇。山友曾打趣說,吃麵和水餃長大的,在山上會習慣嗎?(台灣的登山者認為吃飯比吃麵紮實不容易餓,鹿野在書中都是吃飯,原住民嚮導也常吃小米飯。)通常我會糾正其觀念:沒問題啊,雖然我很挑剔饅頭的品質,而水餃不是家裡的主食,只有過年才吃哦。


第一次參加登山社的高山嚮導訓練走的是「馬博橫斷」。行前研讀地圖和行程時,印象深刻的是一堆「馬」字頭的山頭:馬博拉斯山、馬利加南山、馬利亞文路….。搞不清楚南三段的山頭為什麼要取這些詰屈聱牙的名字,諸如烏可冬克山、僕落西擴山、馬路巴拉讓山…記得頭很疼。

誠如《山、雲與蕃人》的註解提到的,鹿野攻馬博拉斯山的路線是個異數,沿著獵路系統攻山頭,比較沒有缺水的問題。而我們走的是今日習見的稜線走法,高山景致壯麗,卻得背負缺水之苦。因此,縱走馬博就成了菜烏的登山入門考驗。

沿著八通關越嶺古道接上中央山脈主稜,在馬博拉斯山前營地,我就因體力透支,高山症發作迸發頭疼累垮了。乾嘔吐後對馬博橫斷的記憶就到此為此,後半段僅剩中平林道的螞蟥肆虐。隔天,隊友花一整天輕裝去攻駒盆山(沿著鹿野書中的所提的沙沙魯柏稜線),我則留在帳篷養精蓄銳。然後就開始大學時期的狂飆式登山到現在,算算也有十五年了。


父母覺得登山很危險,管不住上了大學才叛逆的女兒。因為我六日爬郊山,春假與寒暑假,以及中秋端午與國慶日的連假總是登山行程滿檔,偷偷拎著大顆登山背包出門。


也說不上喜歡登山的原因,大概是嶺上白雲自怡悅吧!

下課後總是習慣性地到登山社去吃便當,順便研究地圖,計畫下次以及下下次的登山行程。台灣山岳的地圖乍看之下很清爽,沒有繁複的圖例。多是等高線的曲線、水線加上幾個地名及吊橋的圖例。陌生的地名在蓊鬱的森林中通常一無痕跡,帶給我一堆的問號,而僅止於行程紀綠與時間對照的意義。那時登山社有一位ob叫「伍元」(註1),致力於合歡越嶺古道的踏查。伍元學長嫻熟太魯閣一帶的歷史掌故、及原住民,又很會講故事,跟了幾次伍元學長的隊伍後,我的百寶箱裡多了數把大小不一的曲刃蛇紋木鞘的泰雅山刀──有開山刀、柴刀、隨身肢解肉類的小刀。


有一次跟著伍元學長去「合歡越嶺古道」的「托博闊支線」踏查,。七天的行程除了找日據時代的越嶺道之外,僅去攻了一顆杜鉾山。合歡越嶺古道在中橫開通後,早已支離破碎,托博闊支線毀壞的程度更是嚴重。沒有了迷人高山景致,古道吸引人的焦點就在僅存的人文遺跡及時有時無的古道遺跡了,哪怕是駐在所的一磚一瓦,朝日啤酒瓶或電線桿,就能引來隊伍歡呼的騷動。


這種古道踏查的形式是比較貼近鹿野的登山型態的,甚至可以說比較接近原住民以往的打獵型態。走稜線缺水幾乎是現在以百岳為目標的登山特徵,目的是更快速地登頂。至於獵路的特徵是牽就水源,因此托博闊支線柔腸寸斷,一缺水,隊伍就直接切下小瓦黑爾溪谷。鹿野在玉山南峰的回程,以及往尖山途中都是毅然決然地切下溪谷再上切回目標稜線的。


回想自己的對台灣山岳的探索,其實是一種拼圖式的歸納,行前準備讀資料,走這山看那山。下次是走那山看這山,透過「登山──閱讀─登山」把台灣高山的人文、地理在腦海裡串起來。而歸納之後呢?Claude Levi-Strauss在《憂鬱的熱帶》裡頭的一段話則賦予這些活動的意義:「旅行不但在空間進行,同時也是時間與社會結構的轉變。任何印象,只有同時與此三個座標連繫起來才顯出意義。」


在「登山──閱讀──登山」的過程中,我是早已是熟悉了《山、雲與蕃人》的譯者楊南郡,之後才認識了作者鹿野忠雄,以及《山、雲與蕃人》一書。裡頭有許多翔實的譯者註解是溝通時間隔閡的關鍵,透過楊南郡對於台灣山岳的探索心靈,我窺見了台灣登山史發韌時的鹿野忠雄及《山、雲與蕃人》一書。


當時,台大探勘能高安東軍山塊的成果《白石傳說》剛出版不久,中央山脈南南段的探勘也正如火如荼地展開。加上之前《丹大札記》以及大濁水流域的探勘,這些都是夢想中的壯舉,而幕後的催生者就是楊南郡。在網路還不發達的時代,一些行程資料往往要跑去其他學校去影印,而古道專家楊南郡的幾本古道調查報告,當然是在必印的參考資料之內。


縱觀鹿野在《山、雲與蕃人》一書的行程,除了卓社大山之外,皆是以八通觀越嶺古道和中之線為連絡道,以八通關駐在所和無雙駐在所,以及南駐在所為基地,做放射式的登山。這些都是一去再去再熟悉不過的地方,除了慨嘆可能被郡大林道覆蓋且早已杳無人跡的中之線。而他所登過的山頭我幾乎都去過,包括鹿野在年表中的雪山山脈攀登以及南湖大山。我彷彿在聽一個熟悉的山友在分享他的登山見聞:朱雀的身影,星鴉的啊鳴,以及經常蹲下端詳的玉山山蘿蔔、台灣繡線菊、早田氏香葉菜──也都是我熟悉悅目的高山動植物。


至於鹿野與楊南郡跟原住民登山的羅曼,就只能放在想像中而不能企及了。


與鹿野的共鳴還真不少。

在攀登玉山南峰時,鹿野提到:「為了應付困難的岩場,我們帶來了一百英尺長的登山繩索,…」「面臨從岩稜垂下的一枚岩,只能讓雙手與雙腳緊貼著岩面,學壁虎〈三點不動、一點動〉的方式。」看到這些熟悉的語彙,我的眼睛頓時一亮:該不會鹿野在念大學預科時,也去北投的大砲岩練習過攀岩吧。


而鹿野在攀登玉山東峰時,失足滑落一丈多,在大霸的一次行程中也有相似的亢奮與恐懼。


自從大霸的鐵梯拆掉後,上霸頂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加上大鹿林道封閉,我們一行人選擇了大霸北稜的行程,在元旦假期中,遂行登霸頂的渴望。霸基溼滑的冰,使得狀況不明的攀登更加緊張。


在起攀點審視研究了一下路線,難關在第二段,僅要做出一步動態翻越懸岩的動作,接下來即有三個簇新的耳片可以架設固定點。用傘帶和帶鎖鉤環做好自製吊帶後,穿上特地帶來的岩鞋,綁上聊備一格的6mm粗普魯士繩,就要準備攀登了。不遠處聖稜的草坡上石頭排成可愛的「I Love U」像是一種諷刺的告別。凜冽的寒風一吹,我從來不知振衣千仞崗是這麼恐怖,萬一墜落沒有制動住,就直下一千公尺的塔克金溪底了。


甩了幾個繞環和三角肌、闊背肌的拉筋當熱身,硬著頭皮就上了。其實難度一點都不難,難的是心裡的恐懼。為了克服心頭的惴惴不安,很謹慎在相隔不遠的高度放了一顆最大和另一顆次大的camalot(一種彈簧式可取回的人工固定點),然後試著在突出的板岩施力,伸直手臂,曲膝蓄勢,一個動態抓到大把手點,就一躍而上那三個耳片了。架好確保站後,確保後面的伙伴一個一個地登頂大霸。


我完全可以感受鹿野在攀登玉山東峰時,失足一丈遠的恐懼,所以先鋒攀登大霸時,不容許自己有絲毫閃失,即使它是那麼的簡單而又無比的恐怖。


大學畢業後沒有順利弄到一張律師執照,於是很安份地在建設公司找了份法務的工作,雖然持續利用年假的時間登山,但畢竟無法與大學時狂熱相比,家中二老放心不少。這時家裡附近的?公公園,新蓋了一座攀岩塔,剛好適合下班後的休閒,很自然地就把大學時的休閒小菜拿來當去無聊的正餐了。


攀岩是一個不斷追求挫折,抵抗失敗的運動。征服了一個階段的難度,下一個難度就虎視眈眈地看著你,而攀岩者也樂於接受下個難度的挑戰,樂此不疲。於是從八米的岩塔,到十二米的岩牆;周休二日更是泡在酷熱的東北角龍洞岩場,雖然我跳不高,但似乎有某種適合攀岩的天賦,總之,進步的很快,爬得還不賴。
愈來愈常比賽,名次也愈來愈好。

這段期間,順從父母的期待,辭掉了兩年的上班族的工作,準備用一年的時間衝刺律師的考試。考前就訂好了機票,計劃考完就飛到泰國喀比去攀岩聖地朝聖。二老開始覺得不太對勁,很不幸的,這次又沒考上。對此我倒是很坦然,用心地準備考試,同時也用心地攀岩,自己沒有必要為沒考上而人生沮喪。


我對於攀岩的進步空間充滿了信心與期待,於是事情開始朝二老最不願意的方向奔去──去台灣第一家攀岩館y17當攀岩教練。


快十年了,雖然從攀岩國手的身份退役了,也在一家保險公司重拾法務的工作,但仍保持著每周二四的攀岩,周六就跑去龍洞,偶而在一些比賽訂線,用路線分享攀岩的樂趣。每年也會請個年假去登山。冬天偶而會去南北勢溪玩激流泛舟,雖然每次都為活著回到家感到慶幸,怕死著回來而感到去的掙扎。但同時激流擁有一個很不一樣的視野與溪流的速度感。


為什麼持續地攀岩呢?除了愉悅沒有很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其實攀岩不斷地遇到難度挫折,也是會倦怠的,尤其是遇到瓶頸的時候。四月初在關仔嶺岩場遇到一個很感動又令我服膺的說法。那天在終極岩見證了祝子紅點13b的天龍八步(註2),我很好奇地問了另一位完攀者小魏的看法及當時完攀的狀態。小魏說:他有回嘉義偶而會來試一試,完攀那天狀況沒有很好,不過信念告訴他,持續不斷地練習與完攀的渴望,每天都會有一點點進步,所以他狀況不是很好還是完攀了。


當下我很感動。


對於鹿野悲劇而離奇地失蹤在北婆羅洲,我感覺是惺惺相惜的,因為他忠於自己喜愛的志業,馬不停蹄地探索自己人生的各種可能性。


1:伍元和,古道專家,文章散見於各報及台灣山岳。

2:紅點,攀岩術語,擔練習過後的完攀。13b是難度,天龍八步十年來僅有十人完攀。

2011年10月5日 星期三

分析是多餘的──享讀畢飛宇的《玉米》


好看的小說,第一頁便能吸引讀者迫及待地翻下去,它的吸引力不必是順應讀者的閱讀品味或需求,而是引領讀者進入小說的世界,讀者被牽著走,《玉米》渾然天成一個小說世界,這是它的魅力所在。


時代場景的設定可以找到自張賢亮、莫言的脈絡,引人注目的女性特質書寫常被比附另一作家王安憶,書底的評論說內容是情慾解放....云云,倒是覺得中國在骨子裡仍是嘴裡不說,暗地裡猛幹,小說裡仍是女性只能透過權謀迂迴地解放自身的情慾,主體意識上男性仍是情慾的主宰,這跟一些歐美如莒哈絲或日本的女性情慾書寫還是有點差異的。


作者在書中常用一種「a等於b,實則a不是b」或「a不是b,實則a就是b」去扭轉讀者的意識,巧妙地帶讀者認同這個故事,但並非道德或哲學的論述,這些道理僅存在小說的世界裡。


第一篇作者花了很多篇幅以剝洋葱的方式,邊講故事邊交待背景,許多小說中人物不堪的情境都不是用白描的手法,而是以羚羊挂角的方式指涉處理,就多了許多餘韻不盡的味道。


小說的背景可以理解是文革末期及 80年代初,但其實一本渾然天成的小說分析它是多餘的,小說自成一個世界體系。太在意小說說些什麼其實是多餘的,享受它就對了。


《玉米》可以充分獲得這種閱讀的樂趣,但感受可能極為沈重。

觀戰筆記──zack greinke季後賽初登板


觀戰筆記──zack greinke季後賽初登板


今年季後賽....好冷!還好有zack greinke,釀酒人看起來晉級國聯冠軍站應該不成問題,而且極可能在第一戰遇上cliff lee roy holliday,都將是心目中極好看的戲碼。


國聯分區季後賽釀酒人響尾蛇這個組合,釀酒人在1-0的領先優勢下推出僅休息三天的Zack,企圖很明顯想藉此一戰二勝聽牌,唯一令人疑慮的是這張王牌在前一場季賽的先發,也是在休息三天的情況下登板的,雖然那一場比賽投了六局失二分僅用了 74球,但仍擔心期待的Zack季後賽初登板的內容會不太理想。


zack有著極優異的快速球,使得配球的變化球在球場上有著極佳的宰制能力。過去在espn少數有轉播過的皇家隊比賽中,看到瘦削中等身材的Zack以教科書般的動作投出 95mile以上的快速球覺得很不可思議,顯現有著極佳的協調性與運動天賦。


面對首打席即被敲出長打,幸運的是被裁判沒收了。接著仍被結實地擊出安打...然後在第二局被擊出全疊打失一分,第一輪沒打完很清楚的看出來ZACK今天的直球比以往少了點威力,看了第二輪才曉得第一輪很謹慎地測試著打者,但第一輪可能仍以二縫線的直球為主(我猜)


聽著球評的講解後來就直接切到雙語了,聽信球評的中文解說,跟相信拔獅子的毛可以治禿頭的道理是一樣的。


第二輪開始,zack似打乎有加快球速,並加入更多的變化球,宰制力變得更強,三振率也提高(第二輪投手打擊三球就三振了打者,直接直球配變化球就讓打者揮了空棒)。另外兩支全疊打卻都是失投所致。(球評前兩局還說響尾蛇靠全疊打無法是取勝的,事實上在響尾蛇追平比數後,這類信口雌黃的評論就消聲匿跡了。


Zack投了5+,86球就下場了,saito接手...後面就沒有認真看了。


連兩場在休息三天的情況下登板應該還是有影響到zack的投球能力,若是在調整好的狀況下,應該不會有類似第一輪的劇本,而是直接就主宰了比賽。釀酒人極可能橫掃或在 3-1的情況上進入國聨冠軍戰,因此很期待Zack Greinke在調整好的冠軍戰甚至世界大賽登板。

2011年10月4日 星期二

秋天亞成鳥的困境


   還是紅尾伯勞



離開沙崙,繼續往北海岸前進,一出淡水新市鎮,便任意找條路,企圖鑽到附近的海岸。



沿著兩旁畫著白線的小路,過了一群中小企業的廠房,即是荒涼的公墓,嘰嘰喳喳的鳥是不少,都是些普通的留鳥,大捲尾,八哥之類的。此地名是下圭柔山,大概沿著下圭柔山溪的北岸直抵無人的沙灘。





這片沙灘緃深很淺,又遠離台二線,沒有遊客的蹤跡。徒步翻過隆起的沙丘線,海浪拍打著地基被沖蝕的廢棄海防水泥堡,除了一隻小白鷺外,就是三五群賊頭賊腦的東方環鵛鴴,也沒別的。





再過了三芝,石門,往老梅溪鑽進去,路的兩旁盡是利用老梅溪灌溉的水田,遇到兩隻極普通的灰鹡鴒及樹鵲,勉強按了兩下快門.....鳥況清淡。接著就一路到金山的溼地去了。





今春毛怪曾來過金山追過毛足鵟,依稀記得田間的柏油小路,首先還是紀錄到一隻紅尾伯勞。





我突然想起「勞燕分飛」,是啊,八月底去五股溼地看成群蔽空的燕子,這兩天屋簷下以及電線上早已沒有家燕的蹤跡,大概早已吃飽一肚子往更南邊飛去了。







金山大致上發源自七星山的磺溪所沖積出來的沖積扇。沖積扇的範圍西從衝浪的沙珠灣,延伸至東邊略高的突出海岬獅頭山稜線。磺溪在金山市區的西緣匯入兩條支流,金山市區北邊的水田大抵在磺溪的北岸與兩條支流之間的灌溉平原。磺溪出海口大概是一片鹽鹼的沼澤,再往海岸方向去即是沙珠灣了。







沿著磺溪的北支流西勢溪(源頭是法鼓山道場)上行,越過台二線省道,水田處處,似乎是準備三期的稻作。田間小柏油路旁的水中央極突兀地蜷伏著一隻紅冠水雞,仔細一看是蹲坐在一只鳥巢上,對偶而路過的機車安之若素,鳥巢並無掩蔽,居民似乎並不打擾極為醒目的紅冠水雞。不過再靠近一點,它就顯得侷促不安了。





繞過芑豐居後面,溪面上倏地低飛過一隻翆鳥,雖是普通的留鳥,但模樣大家都說可愛。





岸邊水田,荷葉下有隻紅冠水雞的亞成鳥正在進食,照理說繁殖成長的夏季剛過,氣溫漸涼食物漸少,這隻亞成鳥應該是渡不過這個冬季了。



紅冠水雞




亞成鳥


在台二線的北岸除了紀錄到一兩隻紅尾伯勞外,也紀錄到幾隻水鳥,鏡頭拉不夠近,並不確定是什麼種類。





正當要轉入台二線省道時,電線上的八哥警戒著停紅燈的我們,神情緊張地出聲警告另一隻八哥。不久一隻八哥在上空領域盤旋了好幾圈,銜著虫終究鑽進紅綠燈的橫向鐵管理,警戒的八哥迅即飛走。





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擔心這對育雛的八哥捱得過冬天嗎?




毛怪金門拍的蒼翡翠,代替沒拍到的翠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