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2日 星期四

筆記:漢書卷七十八 蕭望之傳──賦稅的道德倫理




20111215的蘋論:為了滿足居住正義的呼聲,立法院通過了「實價登錄三法」,...但實價登錄只做了半套,還得按實價課稅才算完成。


台灣的房地產投機所造成的貧富差距加大,實為社會亂源的隱憂,但政府長年並未有魄力按實價課稅去解決這個問題。這個問題的思維不僅是個政治社會的問題,同時也有倫理道德的因素,漢書蕭望之傳就有著類似的討論....


蕭望之是個服膺儒術的政治家,在解決問題的政策思考上比會從社會倫理去思考....


卷七十九馮奉世傳:「先是時,漢數出使西域,多辱命不稱,或貪汙,為外國所苦。是時烏孫大有擊匈奴之功,而西域諸國新輯,漢方善遇,欲以安之,選可使外國者。前將軍增舉奉世以衞候使持節送大宛諸國客。至伊修城,都尉宋將言莎車與旁國共攻殺漢所置莎車王萬年,并殺漢使者奚充國。時匈奴又發兵攻車師城,不能下而去。莎車遣使揚言北道諸國已屬匈奴矣,於是攻劫南道,與歃盟畔漢,從鄯善以西皆絕不通。都護鄭吉、校尉司馬意皆在北道諸國間。奉世與其副嚴昌計,以為不亟擊之,則莎車日彊,其埶難制,必危西域。遂以節諭告諸國王,因發其兵,南北道合萬五千人進擊莎車,攻拔其城。莎車王自殺,傳其首詣長安。諸國悉平,威振西域。奉世乃罷兵以聞。宣帝召見韓增,曰:「賀將軍所舉得其人。」奉世遂西至大宛。大宛聞其斬莎車王,敬之異於它使。得其名馬象龍而還。」


節而言之,馮奉世是個使節並沒有兵權,見機而作矯詔發兵立了大功。於是...


同傳:「上甚說,下議封奉世。丞相、將軍皆曰:「春秋之義,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國家,則顓之可也。」奉世功效尤著,冝加爵土之賞。」


但蕭望之有不同的看法:


「少府蕭望之獨以奉世奉使有指,而擅矯制違命,發諸國兵,雖有功效,不可以為後法。即封奉世,開後奉使者利,以奉世為比,爭遂發兵,要功萬里之外,為國家生事於夷狄。漸不可長,奉世不冝受封。上善望之議,以奉世為光禄大夫、水衡都尉。」


子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蕭望之是比較不尚權變而遵重制度的。



宣帝神爵元年...西羌反,漢朝沒錢沒糧,京兆尹張敞想了個好辦法,從而與蕭望之引發了一場財政政策的道德倫理爭辨:

「京兆尹張敞上書言:「國兵在外,軍以夏發,隴西以北,安定以西,吏民並給轉輸,田事頗廢,素無餘積,雖羌虜以破,來春民食必乏。窮辟之處,買亡所得,縣官穀度不足以振之。願令諸有辠,非盜受財殺人及犯法不得赦者,皆得以差入穀此八郡贖罪。務益致穀以豫備百姓之急。」


平定西羌在戰略上的重要性是隔絕匈奴與西羌的聯絡,邊疆可分而制之。張敞的權宜之計,其優劣蕭望之在下文剖析的很清楚:

「事下有司,望之與少府李彊議,以為「民函陰陽之氣,有好義欲利之心,在敎化之所助。堯在上,不能去民欲利之心,而能令其欲利不勝其好義也;雖桀在上,不能去民好義之心,而能令其好義不勝其欲利也。故堯、桀之分,在於義利而已,道民不可不慎也。今欲令民量粟以贖罪,如此則富者得生,貧者獨死,是貧富異刑而法不壹也。人情,貧窮,父兄囚執,聞出財得以生活,為人子弟者將不顧死亡之患,敗亂之行,以赴財利,求救親戚。一人得生,十人以喪,如此,伯夷之行壞,公綽之名滅。政敎壹傾,雖有周召之佐,恐不能復。古者臧於民,不足則取,有餘則與。詩曰『爰及矜人,哀此鰥寡』上惠下也。又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下急上也。今有西邊之役,民失作業,雖戶賦口斂以贍其困乏,古之通義,百姓莫以為非。以死救生,恐未可也。陛下布德施敎,敎化旣成,堯舜亡以加也。今議開利路以傷旣成之化,臣竊痛之。」


以粟輸邊贖罪也不是什麼新穎的辦法,漢武帝早用過了,張敞抬出武帝當擋牌:

「於是天子復下其議兩府,丞相、御史以難問張敞。敞曰:「少府左馮翊所言,常人之所守耳。昔先帝征四夷,兵行三十餘年,百姓猶不加賦,而軍用給。今羌虜一隅小夷,跳梁於山谷閒,漢但令辠人出財減辠以誅之,其名賢於煩擾良民橫興賦斂也。又諸盜及殺人犯不道者,百姓所疾苦也,皆不得贖;首匿、見知縱、所不當得為之屬,議者或頗言其法可蠲除,今因此令贖,其便明甚,何化之所亂?甫刑之罰,小過赦,薄罪贖,有金選之品,所從來乆矣,何賊之所生?敞備皁衣二十餘年,甞聞罪人贖矣,未聞盜賊起也。竊憐涼州被寇,方秋饒時,民尚有飢乏,病死於道路,況至來春將大困乎!不早慮所以振救之策,而引常經以難,恐後為重責。常人可與守經,未可與權也。敞幸得備列卿,以輔兩府為職,不敢不盡愚。」




於是蕭望之接著把武帝以粟輸邊贖罪的歷史仔細地釐清以反駁張敞:

「望之、彊復對曰:「先帝聖德,賢良在位,作憲垂法,為無窮之規,永惟邊竟之不贍,故金布令甲曰『邊郡數被兵,離飢寒,夭絕天年,父子相失,令天下共給其費』固為軍旅卒暴之事也。聞天漢四年,常使死罪人入五十萬錢減死罪一等,豪彊吏民請奪假貣,至為盜賊以贖罪。其後姦邪橫暴,群盜並起,至攻城邑,殺郡守,充滿山谷,吏不能禁,明詔遣繡衣使者以興兵擊之,誅者過半,然後衰止。愚以為此使死罪贖之敗也,故曰不便。」時丞相魏相、御史大夫丙吉亦以為羌虜且破,轉輸略足相給,遂不施敞議。」


西羌的問題在宣帝朝大致上被解決了,社會矛盾的激化遂延到之後的年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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